第八日1996

给电影定一个题目是一件很考验人文字素养的事情，既要切中影片的主题，又要简练精致、含蓄隽永。比如说本片的名字，字面上的意思人人都清楚，但依我的经验，字面意思越是简单，言外之意就越是丰富。这样的片名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观赏影片的自始至终都被好奇心所支撑着——到底这三个字中蕴含了怎样意味深长的道理？

影片一开始就告诉了我们这一构思来源于上帝创世记的传说——第一天创造了光，第二天造空气和水……第七天休息，那第八天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就是影片试图要解答的问题——除了上帝在这一个礼拜中所创造的东西以外，还有什么是这个世界所不可或缺的？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解读《圣经》，导演正是出于这样一种思考，重新诠释了创世记的概念，即创世记还需要一个第八天，而且这个第八天所创造的东西对人类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在转引经典的时候，导演是做了很大的颠覆的，日月星辰变成了电视唱片，动物植物局限于草坪蚂蚁，而且还加上了一些人的主观感觉，比干巴巴的原文更生动形象。当然这难免会受到顽固分子的抨击，但艺术显然是不会只认一个上帝的。

当然本片不是神话片，真正的故事跟宗教毫无瓜葛。本片的主角是两个男人，一个精神病和一个正常人。其实疯子、弱智、精神病这些题材在电影中也已经被反复挖掘过了，《飞越疯人院》伸张的是疯子的心灵自由，《雨人》讲述的是智障者单纯亲情的可贵，《梦旅人》是对精神病的产生根源和生存状态的反思。本片的故事竟像是上述三部电影的综合，精神病人在外疯狂游玩的那段是模仿《飞越疯人院》，乔治和哈里的交心过程在《雨人》里似曾相识，最后乔治的身亡跟《梦旅人》的结局也略有神似。从本片的风格和主题来讲还是跟《雨人》最为接近，只是模式化的情节过多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影片的新奇感打了折扣。乔治跃下高楼的镜头很具如秋叶般静美的诗意和美感，但对整个故事来讲，还是显得突兀了。

哈里跟我们所有的城市上班族一样，每天机械化地运作着生活和工作中预设的每一个程序，工作中能够信心十足侃侃而谈，但一离开工作岗位就面容僵硬恐惧空虚。钱越赚越多，职位越升越高，但人与人之间情感却越来越生疏，生活也越来越没有味道，这样的赚钱机器理所当然地要被妻子女儿所背弃。其实导演并没有表示工作和家庭是绝对矛盾的，只是提醒我们在追名逐利之余，不要忘记生活中还有一种非功利的快乐，不要忘记我们奔波的最本来目的。

我们的工作为何会和快乐背道而驰？从哈里平日的演说中我们就可以窥见端倪。他日复一日地教导员工，面对客户的时候要善于模仿，因为相似性会更容易获得认同，人们会对人与人之间的共性视而不见，但另类的个性却往往会成为令人不快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其实是人类社会的一个普遍问题，即对既定价值观的固执和对异端的不宽容。推销员们为了获得顾客的好感堆起笑容唯唯诺诺，每个人都带起了一张人格面具，拚命压抑内心的真实想法，以至于自己在生活中所扮演的真正角色都迷失了。房龙曾说过，大自然对任何标准化的理想都天生的反感。人类再如何高等，毕竟都只是大自然的一员，表里不一的伪装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内心的追求愉悦的本能。

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最真诚的人，一种是孩子，另一种就是疯子，所以他们也是最快乐的。乔治带给哈里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理念，勇于追求，毫不做作，尽情释放心中的每一点痛苦和欢乐。他很热烈地向哈里从来不予理睬的街头乞丐打招呼，很孩子气地索要商店里的鞋子和巧克力，很直接地对每一位心仪的女子表达爱意，很淘气地对卡车司机做鬼脸。他做事从来都没有预先的理智思考，只要欲望一产生就直奔目的。普通人可能会对这样的任性妄为鄙夷唾弃，但对哈里这种已然完全丧失快乐理念的人来说显然具有巨大的冲击力。

于是我们还是回到开头的那个问题——上帝在第八日到底还应该创造什么？导演说：“第八天，他创造了乔治，乔治很棒！”乔治所代言的，就是蓝天下的白云和草地里的瓢虫，就是漫天的焰火和满嘴的巧克力，就是耳中轻盈的音乐和梦中妈妈的爱抚，就是单纯的心灵愉悦，就是浑然忘我的快乐。影片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就是那大块大块绿色的背景，代表了一种新鲜向上的力量，给男主角的心理转折营造了恰当的外部氛围。即便镜头对准的是城市街道，也并非完全冰冷的色调，始终让人看得见一丝温暖的希望。当哈里小心翼翼地模仿乔治在水中独舞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微笑——原来我们每个人都能得到被上帝所遗忘的那种快乐的。

你是否正俯身案前準備下周的作業，你是否剛剛匆忙趕上早班的公車，心中的世界那麼小，貌似充滿了人生所有的焦急與憂慮。轉念一下，何不把作業擱置案頭，品茗閑讀；何不停止心中的焦慮，呼吸那窗外的曙光。世界其實很大，人生其實很小；心房其實很寬敞，只是我們的目光太迷惘。

塗鴉此處源自《第八日》，關於一個蒙古症患者與一個“正常人”的故事。說不清為什麼，遇到精神病人，我就不得不在習以為常的“正常人”上添加個引號。究竟是我的異樣還是一個群體的異化，讓我們“習以為常”的“不再正常”。第一次“看到”《飛越瘋人院》的時候——不是“看”《飛越瘋人院》（因為朋友在看，我是中場插入的），立馬就被那群“瘋子”給吸引了，歸根到底是那些“正常人”讓我覺得“異樣陌生”的可怕，倒是那群“瘋子”給了我們真實和溫情。

《飛越瘋人院》只是我看《第八日》的一部分聯想，記得《雨人》嗎？《第八日》中哈裏送喬治回家的情景，簡直就是《雨人》中查理把雷蒙送出精神病院的再現。拷貝一般難出精品，可是《第八日》做到了！一個是兄長居心不良的騙取遺產，一個是路人心感愧疚的略表善意，但是他們都被感動，就像我們被感動了一般，因為正常人的心靈都已結繭，這種結繭讓我們的心靈負重但卻空洞——悵然間，我們發現失去一些輕盈但卻厚重的東西。那些純真，可曾是我們在成長的道路上丟失了。

思緒不止，我又想到了《你丫，閉嘴》。這個聯想是輕鬆的，因為這部戲披著幽默的外衣，當看到哈裏被大貨車司機一頓狂扁，喬治卻把自己安全地鎖在車廂裏嬉笑旁觀時，這一情景讓人忍俊不禁，似乎哈裏所遭受的不是暴虐而是愛撫。《你丫，閉嘴》裏面鐵蛋不就是拿著自己的天真給盧比帶來種種“麻煩”嗎！看來，“瘋子”的都是可愛的，他們的世界裏也很少疼痛，似乎心靈已經被純真和率直充塞的別無空間可供傷痛容身。看到喬治被棄在路旁，大雨中執著地等待的時候，我相信，那一刻，傷感的只是你我。喬治的內心，充滿的天真信念，這種天真，無關幼稚。

為什麼世界如此顛倒？究竟常人是瘋子，還是瘋子是常人。我在想，是不是上帝為了留住人的那份純真，便用“精神病”把人的靈魂封凍，因此，世間的美麗便全都賜予了孩子和瘋子。我們也曾擁有過美麗，但是在成長的道路上都已慢慢融化遺失，除卻那些“瘋子”。記得《蝴蝶》（Le papillon）嗎，我的最愛。雀斑小女孩麗莎是那麼的可愛幽默，而爺爺朱利安又是那麼的睿智風雅，似乎是這世間缺乏溫情以致讓我如此感動。小丫頭的幼稚和老頭的倔強在劇中是那麼的討人喜歡。劇情在二人腹蜜口劍的交往中延展，在阿爾卑斯的山間小路延展：

“你的蝴蝶是什麼牌子的”

“流星是老天的頭髮”

當麗莎說出這些可愛的話語時，我們心中劃過一絲憂傷，如同他看到朱利安藥死蝴蝶的時，便脫口而出朱利安剛剛教她的單詞：偷獵者。

……

孩子的世界總是純真的，老人的世界總是簡約的，這種單純讓他們成為了情真意切的朋友，像美麗的阿爾卑斯的山野一樣吸引著你我。因為年幼，她們未經人事玷染；因為年邁，他們看淡世間熙攘。

孩子和“瘋子”的世界，因此簡單而靈動。《真愛滿行囊》中，孩子貝蒂和瘋子伊凡就這麼背負簡單的行囊上路了……

附：豆瓣收藏中法國影片雖為數不多，但幾乎沒有讓我失望的作品。自視是畏懼“文藝”二字的，但是與法國相關則例外。其實我也分不大清楚文藝非文藝，有時劃分很粗泛，除了商業片就是文藝片。這麼看來，果真是很少接觸法國商業片。當然，除卻這些我所喜歡的卻被冠以“文藝”的影片，如：《只要在一起》、《情人》、《放牛班的春天》等等。法國的紀錄片也是相當不錯《帝企鵝日記》、《白色星球》……對了，不得不提那個《小世界》，自然、清新而幽默，究竟是動畫片呢，還是紀錄片？

最後，我對《第八日》中的演員深感驚歎，他們原來真的是蒙古症患者！

属于乔治的一天
             ----第八天

    在每个人的意识中，一个星期只有七天，没错，只有七天。第八天是根本不存在的一天，然而，第八天，上帝创造了乔治，是的，乔治诞生在第八天，一个根本不复存在的一天，直到乔治在大厦顶楼“潇洒”的一跳，验证了这一点，乔治根本不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个悲哀，不仅仅是乔治的悲哀，更是整个人类的悲哀。

    看了《第八天》，我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包容的世界。心，很痛，却无奈。看到乔治的第一眼，我发誓，我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开始厌倦这部影片，但是随着剧情的发展，我渐渐地喜欢上这个经常“无理取闹”的家伙，乔治虽然患有唐氏综合症，是智障。但是我觉得乔治很聪明，比一般的人都聪明，乔治有思想，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导演和编剧将这种思想化为乔治的幻觉，这不得不说是编剧的高明之处，本来一个智障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去思考，去做理性的判断，但是导演用托梦幻想，通过乔治喜欢的音乐人和乔治的妈妈来指引乔治的前进的方向。

    电影像很多其他电影一样，两个毫无相干的，生活在不同层次和不同世界的人，因为有着对方才能互补的缺憾，像磁铁一样，被紧紧的吸附在一起。哈利，一名营销指导，每天奔波于不同的场合传销营销知识，衣着光鲜，薪资丰厚，物质生活令人羡慕，不得不说，在物质上，事业上，他是一个成功者，然而，浮躁的生活的背后缺少太多的东西，哈里不知道，但是他这些缺憾恰巧在乔治的身上得到补偿，所以，他们才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羡慕乔治，或许现实中的乔治比电影里的乔治更加的自我，更加的“一尘不染”，乔治的生活是为真正的自我而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颗纯洁没有被世俗玷污的心灵，从心底待人真诚，乔治的却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他身上有太多的有点事他人身上无法具备的。
    从两位主角身上的对比，我们能学到好多东西。哈里就好似我们没一个正常人，被这个世界同化的几乎没有了自我。其实一旦一个人活的没有自我的程度达到一定极限，这时候是一个人最容易崩溃的时候。因为现实，所以我们必须在层层枷锁下努力生存，努力生活。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有却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真正的没有了信念，没有了追求，没有了自己的“偶像”，真正的一无所有。乔治不一样，乔治热爱生活，桥只有自己的偶像，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精神寄托和支柱，所以，乔治能在一个似乎不包容他的世界里生存而且快乐，但是这一切也仅仅是暂时的。
 
    我觉得在乔治的身上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阿甘。乔治和阿甘都总是那样的真诚，所以他们有朋友，它们都生活的那样简单，所以他们多很快乐。他们都听自己妈妈的话，所以他们一直都信心满满。乔治和阿甘都不会去怀疑，因为他们认为每一个人都不会去故意的伤害自己。总是在想，如果现实中的我们能够相互信任，彼此都更加的真诚，那么，我们的生活该多惬意，多舒服啊！

    《第八天》，我喜欢，整个电影的效果都不错，蓝天，草坪，瓢虫，似乎每一个进入影片场景的事物都蕴含着某种意义而存在，喜欢乔治肆无忌惮的挑逗卡车司机，又调皮的把沉闷锁上，看着哈里被打，喜欢乔治带着他的朋友去帮哈里给女儿过生日，喜欢乔治站在游乐场门前喊道：“开门，快开门，为了我的朋友哈里”。每一句朋友都让我的心灵震撼，或许现实中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真诚的朋友吧！也许这篇文章我更倾向于乔治，但是话说回来，真个影片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乔治的人格魅力和他与哈里之间的友情，他们一起风闹，一起玩笑，一起抱头痛哭，无论谁受伤都可以有依靠的肩膀。其实最喜欢的一个场景就是乔治和哈里躺在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在身上，闭上双眼，去享受一个宁静的世界，仿佛超脱了自我，这样的画面舅舅的定格在我的脑海，镜头的角度，恰到好处，一个唯美的画面展现在我的眼前，而真正让我感动的则是他们之间的那份默契和感情。
    乔治的死有些意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的离开都是那样的感人，在天空中“飞翔”的时候，乔治还在贪恋这个世界，我想他会有太多的不舍，每个人的脸都在他的脑海中回映，只是太多的不舍也抵不过现实的无奈，无论是妈妈的召唤还是怎样，乔治又一次得到了升华，选择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镜头有易的拉向瓢虫挥翅飞翔天空，就像乔治的离开一样，只不过乔治带走了哈里的一切束缚和枷锁，让哈里的灵魂重新获得了自由。
    其实世界上每一个事物都是不完美的，只是有些人觉得自己很完美，不容自己的眼中存在缺憾，所以，乔治这样的人无法在他们的身边生活。第八天，乔治诞生的有些不可思议，而乔治选择离开也许是个完美的结局，无论怎样，曾经来过的乔治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感动。
    第八天，不存在的一天，但是因为乔治的诞生，第八天呗赋予了生命，我开始相信第八天的存在，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乔治，而且乔治很棒。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只能听见音乐声。
第一天，上帝做了一个太阳。很刺眼。
第二天，上帝做了水。很湿，一走路打湿了你的脚，然后他又做了风，刮在身上痒痒的。
第三天，上帝做了草。当你割草的时候草会哭，你还得安慰它们，说话要温柔。如果你去摸树，你就会变成树。
第四天，上帝做了一头牛。它们呼吸的时候热气冒出嘴外。
第五天，上帝做了一架飞机。你即使不乘坐，也可以看着它飞过。
第六天，上帝做了人。男人，女人和孩子。我喜欢女人和孩子，因为吻他们的时候不会扎着。
第七天，休息。上帝做了云影。如果你看久了，可以看到它们所有的故事。

哈里，一个事业有成的推销经理，每日七点起床，广播里的天气预报，烤一片面包，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微笑。可是，他的家庭生活却一团糟。老婆离他而去，而由于他忙于工作而忘记了去车站接远道而来的孩子以至于孩子也跟他疏远。
精神恍惚的哈里在大雨天撞死了乔治的狗。
哈里和乔治，阴差阳错地开始了他们的旅程。
乔治从不会隐藏什么，喜欢你就唤你作乔治的朋友，紧紧拥抱你，大声对着你笑。不喜欢你就不理睬你，面无表情，给你捣乱或者根本忽视你的存在。
乔治的爱情，不拐弯抹角，毫不隐藏，他爱她，就直接告诉她让她嫁给他。
他张开双臂望向天空的时候，那蔚蓝色的天空，澄明干净，风把云吹得越来越远，像高高张开的湖。
他抚摸青草的时候，那些新割过的青草，露着青青的茬，有淡淡的草香，摸的时候甚至会有些扎手。
他摩挲着树干的时候，那些粗壮的树干，有着粗迈的纹理，用手还有脸紧贴着它，还有木头的香气。
他手举着写着地址的纸条，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兀自站在瓢泼大雨里，幕帘一样的雨，还有泥土的味道。
 
我不知道，真正的蒙古症患者是不是真得会把自己想象成大漠马背上勇敢的蒙古人。可是，也许，懂得越少越接近幸福，欲望越小越接近幸福。
 
就好像我小的时候，那个每日清晨推车摊煎饼的老爷爷，他摊的煎饼又大又圆，他的煎饼里夹的不是薄脆而是油条，炸的松软金黄，不硬也不皮，火候刚刚好。青绿色的香菜和绿白相间的葱花以及乌黑发亮的芝麻，均匀地洒在圆圆的煎饼上。无论是寒风凛冽的冬日，还是燥热的夏天，日日从不间断，他每日出摊，他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我每日排很久的队，可是丝毫不觉得累，我小时候的幸福，一个煎饼的幸福。
 
第八天，上帝做了乔治。他帮助哈里找回了自己，而他，也终于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而也许，如乔治一样的蒙古症患者，他们真的拥有那些质朴、原始而简单的快乐与幸福。
天空的幸福，青草的幸福，以及，树干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