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之刃

长峰重树作为一个狩猎过不止一次的人，在最后时刻不在三五十米外，不在一二十米外，而是走到了大概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让所有人特别是警察都注意到了，还始终犹豫开枪，最终复仇未果而被警察击杀，恐怕是最令人遗憾的了。这与林间追逐不慎跌落沟中如出一辙。令人揪心，遗憾，无奈。

合情合理的愤怒与冤屈，却不得解决，便涉及了朴素的正义与复杂的正义之辨。

看惯了好莱坞片子，也就见多了对这个朴素道理——恶有恶报的不断演绎。特别是暴力地报而非法律形式地报，为父替子女报仇使用私刑在这些片子里司空见惯，短则数天、长则数月就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或者不是以暴力行为而是以构思精巧的手法使之付出巨大的代价。同时，很少呈现对这种行为的追究或言之惩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一种根植于历史与文化中的朴素的正义观，也是个体层面最简单、直接的正义公式。

以上这种长时间、高频次被塑造的思维定势，让本剧的观感无比憋屈。其实也就是民宿店老板提出的那个问题：“他们都杀了人，有的能被赦免，有的却不能，这种区别的存在真的好吗？“而辞职的老刑警恰恰回答了这个问题——”警察守护的不是民众，而是法律。“这就是复杂的正义，或言之存在于系统中的正义。就像《利维坦》一样，适用于个体的朴素道理和契约，在发展为团体乃至政权的时候，在变迁了几百年之后，早就不是从前的样子，变得非常间接、非常冰冷。因为此刻的正义不再以个人利益得失或公平正义感的满足为最根本标准，而是以系统的利益得失，也就是以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得失和公平正义感的满足为最根本标准，而前者和后者有时并不相同。而人们很难感受系统的、整体的利益得失和公平正义，却易于对个体的悲欢进行同理。有理，无奈。

以本案为例，谁获得了好处。首先是媒体，得到了很多好素材来报道。其次是民众，得到了一些谈资和警惕。再次是少年犯罪者，通过十年左右坐牢抵消了多次奸杀等犯罪，出狱还不到28岁。谁获得了坏处。最大的无疑是逝者，生命已矣，也很难说大仇得报。其次是逝者家人，一拨人身体受害不大但精神上损伤很大，另一拨人如主人公父亲和开出租的父亲，则是两方面都付出了极大损失。获得好坏参半的，则是开枪的警察、辞职的老警察和民宿店老板娘。而待定的，则是司法体系是否会因此做些修订，一方面在内，是否根据具体情况可能将少年犯的刑期延长至无期或至少三十年（即出狱时已经失去了青年和壮年），另一方面在外，出狱后能方方面面继续付出代价，如《黑道与家族》那样。

《彷徨之刃》，根据东野圭吾的改编的小说电视剧（6集在日本wowow电台播放），一个晚上搞定看完，延续东野圭吾一无既往的对于感情的细腻把握，尤其是父女之情，小说没有看，据说有所改动，把故事发生时间放在疫情当下，在疫情下撕裂人心。主人公·长峰重树与独生女绘摩相依为命，冲突发生，女儿放学未及时回家，然后绘摩的尸体被发现。未成年的少年犯罪团伙出现，根据一个神秘的电话，长峰知道了凶手姓名等信息，为女儿的复仇开始了，发现了作为犯罪证据的录像带。两个少年凶手，一个（伴崎敦）被长峰杀死复仇，一个（菅野快儿）逃跑，另外一个中井诚没有参与暴行，半受威胁充当了两个凶手的司机。话虽如此，诚也协助绑架绘摩，所以是共犯。长峰重树 踏上了寻找逃犯 菅野之路，逃跑的菅野、追赶的长峰、追捕双方的警察，故事就这样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长峰念念不忘复仇，一个原因就是菅野们是未成年少年，根据法律，绘摩的死对他们来说也预想外的杀人,法律专家认为，三年就可以假释，既不是死刑也不是无期徒刑，仅仅三年就回归社会，被害人家属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长峰根据从伴崎那里打听到的情报，向长野县进发。 话虽如此，长野的民宿毕竟有无数家，长峰只能挨个调查。就在这时，长峰在其中一家民宿遇到了和佳子。和佳子是一位10年前失去5岁的儿子、与丈夫离婚，和父亲经营民宿，是一位有着悲伤过去的女性。也许是因为有失去孩子这一共同点，即便知道了长峰现在是被新闻节目报道的通缉犯，佳子依然帮助他，把长峰藏在自己拥有的公寓里，帮忙寻找菅野。只是，说实话，和佳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让长峰完成复仇，但是，我不希望长峰再背负罪孽。虽然听起来有些矛盾，但和佳子一边帮菅野找，一边想着“能不能想办法阻止长峰”。 神秘电话再次打，告知“菅野可能潜伏在长野县一家最近停业的民宿里，长峰和佳子两人一路驱车前往与群马县境附近的废弃民宿。另一方面，几乎在同一时间，警察也迅速赶往菅野潜伏的废弃民宿。然而菅野，仍然逃脱，长峰复仇的目标戛然而止，警察也未能抓捕到菅野。最终，菅野还是联系被警方监听的中井诚，约定会面拿钱时间地点，消息同样由神秘人传给长峰，长峰本来自首赎罪的心态重新燃起复仇的火焰，警察、菅野、长峰，在新的地点汇合，复仇、抓捕、逃亡交织在一起，本来有千万种可能，让复仇完成，但也随着和佳子介入、警察开枪，长峰倒下，菅野毫发无损地被捕，菅野几年后会回到社会吧，即使没有任何反省，即使没有重新做人，因为法律是这么规定的。或许剧中的独白和发文才是作者真正的用心，引人和社会深思的话题，也是小说、剧情顺利推进的催化剂。 “警察是什么呢？警方并不是保护市民，警方所维护的是法律。法律是绝对正确的东西?绝对正确的东西，为什么要进行频繁修改?法律是不完美的，为了保护这些不完美的东西，警察可以做什么，有时会践踏人心，甚至是受害者亲属的心。这算正义吗？“”“‘杀人了吧？长峰、菅野、警察织部都杀人了吧，杀人后被原谅的人和不被原谅的人，有这种区别真的好吗？”，看看警察内部的对答：（织部)“你认为神秘告密者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吗?是正义的吗?”剧中 （久冢）说：“谁说得准呢？”，小说中 (久冢)“怎么说呢?因为是那样的结局，所以不能说是正确的。但是，如果告密者什么都没做的话会怎么样呢?迎来了正确的结局吗?菅野和伴崎被逮捕，只是形式上的服刑，很快就被放回了世间。然后他们重复同样的事情。第二、第三具长峰绘摩的尸体浮现在眼前。这就是幸福的结局吗?”真野(刑警)没有回答。久冢转向织部。织部低着头。“对，就是这么回事。”久冢说 搜寻了一下，东野圭吾《祈祷落幕时(2018)》，同样是父女之间的相依为命的爱.....

之前看过韩版电影，对剧情是了解的，但电视剧把人物细节都铺陈开来，不同的观点和困惑在不同的人设中抛出来，引人深思……女主问：长峰，块儿，警察都杀了人，为什么不一样呢？警察无语……女主和老父在桥上的对话：大家都觉得他可怜，可谁又会为他做什么？

剧中安排的出租车司机角色，开始以为他能杀了块儿，但……这可能也是大多数受害者以及家属的写照吧，气得要死但无能为力。

到以后都没有说男主的情报是那里来的，每人知情者都有可能。是警察？是诚？是记者？还是？最没想到的是杀了长峰的警察是他，但现在想想也是最好的安排，作为一个心死的父亲，能随着女儿去可能是最好的结局吧，同样有女儿的警察可能是懂得……

剧中几次出现昆虫，一次是在诚的房间，有很多漂亮的昆虫标本，诚就像这些标本一样，在漂亮的盒子里，但没有灵魂。大结局中警察在新宿埋伏的时候给地上的昆虫一个特写，最后被踩死。感觉人和昆虫一样，生死一瞬间。

最后警察们的对话：警察不是服务人民的啊，是服务于法律的……块儿被判了10-15年，和剧中之前说的已经不同了，去查了一下日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在2021年有更新。可能这也是再拍的意义所在，没有一个制度，规则，方法对任何人有利，但不断的迭代就是进步的力量吧。

这部剧打破我对东野圭吾的既定印象，悬疑的部分只有感知线索的“神秘人”是谁的部分，其他都是平铺直叙，结局也是意料之中，最亮点的是民宿老板娘对爸爸的支持和信任吧，在我的观感里甚至老板娘还爱上了爸爸（最后他的眼睛和她儿子的照片摆在一起，给了一个她落寞坐在阳台的背影…），那是独属于日剧的情感，很难言明。

这部剧不比《我们与恶的距离》在于导演对观众有很明显的导向：犯下这种滔天罪行的少年犯是不可饶恕的，少年如此的成长的原因并没有深挖（只有他还不会用筷子被女孩教会了那一个点，能够体现家庭陪伴和教育欠缺），还是太少了，以至于冲突感减弱，整个叙事大头都是警察，两位被害人父亲，被压迫的男孩对罪恶少年的穷追猛打，只在一个平面讲东西，单薄了点…

很喜欢最后辞职警官说的话，警察不是为了保护群众，而是为了保护法律，所以在白纸黑字的条文面前，警察只能冷酷办事，对于被害者家庭到底能否在心灵上获得救赎无能为力，甚至还要继续给被害者家庭带来痛苦（这点其实我还是有疑问的）。不知该怎么形容，法律工作者得在人性和理性之中找到平衡点，太难了，真的是，很想想明白的事情…

看的过程非常压抑，愤怒。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些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把他人生命视若无物的狗东西杀了，让他们的父母也感受下丧子之痛。但是，他们养出这样的畜生，生而不教养，估计也没有多少感情。

长峰的女儿，是没做错事却遭受飞来横祸。

少年犯父母的儿子，是做错了事却仗着法律的保护不承担责任。他们永远不会知错。

除非他们遇到了一样的事。——可能吗？

这个社会的法律会保护杀人犯的人身安全，却不保护受害者一方，也是可笑。

在之前我也许感受到了，但是在东野的书里，在这部剧里，真的充分感受到并且看到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结局处理的很好很妙，比起长峰把菅野一枪毙命的爽剧结尾要留下思考和想象很多。

彷徨之刃，彷徨的是谁呢？

长峰，肯定有。惨死的女儿，是手刃还是好好活下去了？要不要连累帮助自己的人？

新人刑警。奸杀女性的少年犯，和为女复仇杀了一个凶手的长峰先生，我要为了保护少年犯而追捕长峰先生，可是，如果我刚出生的女儿也……法律和警察的职责让我逮捕长峰。人性和法律，该选什么？警察的职责是什么？

城。一边被菅野他们欺负，一边又帮着菅野。在家里感觉他们家人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期待，别跟着菅野犯事就好了。他是不是一边期待在菅野那边获得友情和交流（拍照那段）？一边又希望警察把这些犯罪者抓起来？

和佳子，要不要帮他？怎么帮他？可是，放下才是女儿的希望吧？我应该劝他自首吗？

和佳子的父亲，要不要纵容女儿帮助杀人犯去报仇？

小田切（记者）。其实这个人我贼不要看，但是其中最有脑子的。印象比较深的是她对着报纸写了什么，然后又划了给主编，说就这个了。感觉很多新闻，这个事件的最新消息都是出自她的手。

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和佳子在被捕确认时候问警察的，大意是——

他们都杀了人，菅野（奸杀长峰绘摩并录像，以及奸污录像起码十几人，其他为名），长峰先生（杀了少年犯伴崎），那个警察（枪毙长峰）。得到原谅的，和没有原谅的，差别真的这么大吗？

当杀人这样事就这么摆出来，不同的人受到的法律约束真的完全不一样。

——警察，军人等因公，因为保护人民而结束他人生命的，在确认后得到原谅。这个正常人都可以理解。

——长峰等受害者家属。当发现法律无法制裁而选择自己亲自动手的时候，我相信他已经做好了被法律制裁，或者杀了人后自杀的准备。

当和佳子用绘摩的画劝他为了绘摩好好生活下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他感受到了彷徨。是为了女儿手刃凶手，还是为了女儿好好活下去……我想这也是他在最后长时间开枪的原因。

——菅野快儿。未成年。为了消除自己的无聊，随意把陌生女性带回来奸污，录像。然后用录像带威胁她们不要声张。直到打兴奋剂过量导致长峰绘摩死亡，也只是紧张了一下，暂时出去躲避。

他们深知自己未成年，在法律保护之下，就算进去了，过个几年也就出来了——如果你把我的事说出去，到时候我来找你哦。这是菅野威胁城的方法。

也是目前大多数奸污犯少年犯的说法。昨天看了一个真实事件，毛骨悚然——强奸犯出狱了，又联系上被害者“我回来了，我们聊聊吧。”（来自女孩别怕的童姥《他说：我以为强奸了你，你就会和我在一起，没想到你会报警》，b站，20210701）

毕竟这年头，法律越来越完善，别说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杀人偿命，圣母专家都想免除死刑，给犯罪者讨论人权名誉名声。怎么会想到被害者家属呢？

大概只有制定法律的人，大规模体会一下被害才可以理解。毕竟只有切身体会，才能勉强感受到类似的痛苦。但是是不是日本制定法律很多人都高高在上呢？他们的子女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的到的吧？

东野总是能把社会中矛盾的点站出来，写给你看，这次是人性与法律，少年犯、少年犯的父母、被害者、被害者的家属、有同样伤痛的人、维护法律还是正义的警察。

演员演技也很在线，剧情开头就让人愤怒，后面真的又多了一些迷茫，彷徨，无助。

诚如剧中人所言——法律绝对正确吗？如果绝对正确，为什么又要频频修改？法律并不完善。为保护不完善的法律，警察就以为为所欲为吗？

也看过罗翔老师的很多视频。也知道了一点法律人的无奈。

中国很大，人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

只希望法律可以尽快尽早的与时俱进，保护守法公民。

“警察并不保护市民，要保护的是法律，为防止法律受到破坏，拼命东奔西跑。但法律是绝对正确吗？如果绝对正确，为什么又要频频修改？法律并不完善。为保护不完善的法律，警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践踏他人的心也无所谓吗？”

这部改编自东野圭吾同名小说的影视作品先前已拍摄过两部，但从观感来说均不尽人意。东野圭吾非常擅长描写人性的“恶”，而《彷徨之刃》则是我认为仅次于《恶意》的暗黑小说，它映射了人性的极度阴暗。而与之相对本该代表正义的警方，却因凶手是未成年人而在办案中产生了顾虑，所以，《彷徨之刃》是非常具有戏剧冲突性的，想拍好它，就必须营造出很强的压抑感。

小说给我带来的冲击曾令我有段时间很难平复，原作的高起点自然是给这部同名新作不小的压力，而看过第一回后，我确定了导演抓住了这部作品的要害。虽然有部分改编，但给观众呈现出的昏暗、压迫感正是这部作品该有的调性。看小说时我还尽可能地去客观考虑凶手成长时期的遭遇对其后犯下罪孽的一种合理性推导。但在荧幕上看到凶手菅野快儿后，这种同理心被瞬间打消了，影视的魅力就在这里，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目光呆滞、丧失对生活的热爱的人，没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面有心生这句话不无道理。

从另个角度来说，如果对犯下极恶罪行的人还抱有同情，那怎么去面对受害者家庭，场面话什么的那简直就是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关己心态，不要讲理性看待、司法精神什么的，普通人碰到妻子离世，自己辛辛苦苦将独生女养大，却遭混混凌辱致死还抛尸河中，实施犯罪后凶手依旧没有任何悔意，只想着怎么让自己逃脱责任这样的事，我不相信身处其中的受害者家人能理性看待。受害者有什么错？要遭到这样的迫害，仅仅是因为被凶手盯上。

但这样的恶魔却懂得用《未成年人保护法》来保护自己，犯罪低龄化与青少年甚至儿童的过于早熟脱不了关系，很小时对社会就有了不正确的认知致使犯罪手段一再刷新公众认知下限。受到功利主义、拜金主义等扭曲价值观影响，道德标准便会一再下探，他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发现有麻烦了只想逃避，而且很精明的知道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这套法律保护自己可以不受多重的惩罚，因此为所欲为，被抓住时内心没有丝毫的悔改之心，只是觉得自己可怜，而家长也会说他只是个孩子，如此在旁帮衬。但看看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简直没有人性可言，下地狱也不足为惜。这样的人仅仅是因为未成年，因此有这种谜之保护法使其不会被公开身份，关的时间也很短，出来还能有新的人生……

这便是《彷徨之刃》这部作品最重要的戏剧冲突，以暗黑色调烘托绝望的气氛，令观众产生共情和不能手刃凶手的痛苦感，能做到这点，那么翻拍就成功了。而导演恰恰是抓住了这一点，用视觉艺术展示出来，让观众陷入情境之中并开始思考，紧跟情节的推动，伴随剧情发展内心产生波动，这是创作者编排的高明之处。

《彷徨之刃》这部作品并不仅限于它的艺术价值，更反映了社会的诸多问题，因为自己的不幸就去伤害认真生活的无辜的人，只有自己是特别的这种反社会人格，怎么看都应该根除。而法律经修改颁布后就已经滞后于时代，看似充满人道主义，有时却更像是以正义之名的自我满足。如果从良知出发，审判之刃自然会陷入迷茫，对于芸芸众生最简单且朴实的期盼，如果法律不能审判罪恶，那么由公道来执行也并无不可。